老马随笔：《倔强体温计：发热外孙的考试保卫战》
C|\^uR0 2\{uq v 昨日下午四时许，暑气正烈，天地间仿佛扣着一只巨大的蒸笼。预报中的最高温——摄氏三十四度，此刻正攀至顶峰。我骑着电瓶车，准时守候在小学门外，等着接一年级的小外孙骁骁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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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f*(8 {*;]I?9Al 铃声清脆，小人儿背着书包跑出来。我习惯性地问：“骁骁，热不热？”他小脸微红，却干脆地回答：“外公，不热！”这反常的平静让我心头一紧，伸手便去摸他的小脑袋。掌心触到额头的那一瞬，一股灼热感直抵掌心——竟是“烫手”！再细看，那光洁的小脑门上干干的，不见一丝汗迹。若在平时，早该沁满细密的汗珠了！坏了，小家伙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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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我赶紧扶他坐稳，电瓶车穿行在滚烫的街道上。风是热的，心却是悬着的。“骁骁，身上这么热，难受吗？”我侧头问他。“不难受，”他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外公，我同桌感冒了，两天没来上学啦！”这话像个小锤子敲在我心上，看来是传染了无疑。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仿佛都催促着我：快，再快点，回家喂药！
,6O9# 1A&i @/~k8M/ 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找出体温计。银色的水银柱毫不留情地爬升——好家伙，38.5度！我立刻冲了一包“三九小孩感冒冲剂”，待温度稍降，便递到他嘴边。骁骁在吃药上向来是“勇士”，小眉头都不皱一下，咕嘟咕嘟几口就见了底。“去床上躺会儿，发发汗。”我哄道。他却一扭身子，小嘴撅得老高：“不行！语文吴老师说了，明天考第八单元，我得复习！”那眼神里满是坚持。看他烧得红扑扑的小脸，我心疼又无奈，只得半哄半迫，才把这头倔强的小牛犊“赶”进了小卧室躺下。
e6HlOGPVQH tR* W-% 时间在焦灼中流淌。一个半小时后，已是傍晚六点。再测体温，谢天谢地，降到了37.2度！摸摸额头，终于有了点湿润的汗意。我松了口气，赶紧招呼他吃晚饭。小家伙大概也耗尽了力气，风卷残云般，十几分钟便吃了个干净。
_]UDmn[C 9*;isMkq< 碗筷刚放下，他竟像上了发条的小战士，“腾”地站起来，一把拽过书包，抽出语文书就端坐到了灯下。小小的背影挺得笔直，开始认认真真复习第八单元。先是低声背诵课文，稚嫩的童音在安静的屋里流淌；接着是看生字、默写组词，小手指点着书页，一丝不苟；最后连语文园地的内容也仔仔细细过了一遍，才合上课本。我静静守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影，那紧抿的小嘴，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毛，心中涌动着暖流，更充盈着难以言喻的自豪——这孩子，骨子里有股劲儿！
;j U-< -]\E}Ti “骁骁，今天不舒服，咱们早点洗澡睡觉吧？”我试探着问。谁知他小脑袋一扬，斩钉截铁：“不行！还要做第八单元的辅导练习题！不做怎么考第一名？”话音未落，练习册已被“唰”地摊开。拗不过他，我只得去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放在他手边，叮嘱他边吃边做。
df6Ν4L xzl4v =7 笔尖沙沙，时间在专注中溜走。约莫半个小时后，A卷试题宣告完成。“外公，批改！”他递过本子，眼神亮晶晶的。基础题几乎全对，阅读题错了一两处。我耐心讲解，他听得极认真，立刻提笔修改。抬头看钟，指针已指向八点。“好了，该休息了！”我再次催促。他却像没听见，小手径直翻开了B卷：“这个也得做完！”那倔强的神情，俨然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将军，容不得半点退却。我知道他的脾气，只得由他。直到时钟敲过九点，这“小将军”才终于鸣金收兵，同意洗漱。躺进被窝时，窗外夜色已深。
I ~L Q1 _ F/*fQAa" 然而，病魔并未轻易退却。夜里，那恼人的热度又悄悄爬升。我再次起身，冲药，看着他迷迷糊糊喝下。清晨七点，一摸额头，那熟悉的灼热感又回来了——体温计赫然显示：38.5度！我的心猛地一沉：“骁骁，今天不能去学校了，得去医院。让妈妈给芮老师请假。”小家伙一听，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气鼓鼓地嚷道：“不行！我要上学！我要考试！不请假！”看着他烧得通红却异常固执的小脸，我又气又急：“你都烧成这样了，不难受吗？”“我不难受！”他声音虽哑，却异常清晰，“精神好着呢！再喝一杯药就好了！”
} Tr83B| .k`*$1?73x 面对这头倔强的小牛犊，我所有的道理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得妥协。看着他再次灌下冲剂，匆匆扒拉了几口早餐，我又载着他驶向学校。一路上，千般叮咛，万般嘱咐：“不舒服立刻告诉老师，让老师打电话给妈妈，外公马上来接你！”他坐在后座，小脑袋一点一点，满口答应：“知道啦，外公！”
s2?, ' es `B\KS*Gya# 目送那小小的、倔强的身影消失在校园门口，我调转车头回家。可心，却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牢牢系在了学校，再也无法安宁。窗台上的绿萝蔫了叶片也浑然不觉，收音机里的新闻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时间从未如此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拉得老长。手机静静躺在桌上，像一块沉默的石头。直至日头当空，时钟指向十一点半，那期盼中的铃声依旧未曾响起。
R+K&<Rz x}<G!*3 此刻，我这个老外公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种声音在反复回响——那无声的、焦灼的等待，伴随着额头上那片挥之不去的“烫手”记忆，正一寸寸收紧，勒得心口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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