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正在消失的老事物之十八----刀锋尖尖汗血流之三：刀刃春秋[复制链接]

正在逐渐消失的老事物之十八： @K}h4Yok  
题记： SJlE!MK  
    在黎明前的霜雾里，他们用皲裂的双手丈量生命的重量。收猪时，风雪将猪群的体温与人的体温揉成一团；杀猪时，蒸汽与血水在晨光中蒸腾出生活的底色；卖肉时，霜刃下迸溅的肉屑与案板上的刀痕刻下岁月的年轮。 F6b;qb6n  
    这不仅仅是一份生计，更是一场与时间、与自然、与生命的角力。他们用冻僵的指节撬开寒冬的硬壳，用滚烫的汗血浇灌乡土的根系，让千家万户的年夜饭飘起人间烟火。每一道刀痕都是生活的印记，每一滴汗水都是大地的馈赠。他们是寒冬里的摆渡人，将生命的温度从田间送到餐桌，在冰与火的淬炼中，托起一个民族的味觉记忆！ ]0MuXiR  
    “拖拉机到溧阳后，一开始，我把猪都拉到附近的朱家村。在那儿，我租了一间草棚子，把猪暂时关在里面。待到明天凌晨3点，我就自己动手杀猪。” y$_]}<b  
    “这个就是杀猪用到的最重要工具：叫做杀猪刀，也叫出血刀。”提起杀猪，姨夫又拿起面前的刀对我说，“原来的杀猪工具就剩下它和砍骨刀了。” 4S[)5su  
    我再仔细一看，这是一把保养的很好的刀。我想，这肯定是姨夫特意保留的，作为曾经杀猪的一个念想吧。这把刀模样也很是独特：其长约20厘米，刀身最宽处3-4厘米，呈窄长柳叶状，线条流畅优雅，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凌厉。刀尖尖锐，刀刃呈弧形向内凹陷，刃口锋利无比。姨夫得意地弹了下刀刃，龙吟般的震颤声在屋里回响。 >"|t*kS  
    “刀柄是我自己制作并安装上去的。这可不是普通木头，当年我特意选的老槐木——既防滑又吸汗，比现在防滑橡胶柄和金属柄好用多了！”我一看，这木质刀柄纺锤形，便于握持，即使在湿滑环境下也能稳定操作。 /L5:/Z  
    手姨夫是木匠出身，手灵巧得很，做一个小小的木刀柄，末了连雕出的花纹都精细、漂亮得哟——简直连刀尖都吃醋，嚷嚷着要换柄呢！ R@/"B?`(f  
    “平时杀猪前先把出血刀在圆钢挫上匕两下，杀过两次猪后，再在油石上磨。” >3&V"^r(|  
    “原来乡下杀猪我经常看到有四五个人帮忙的，你是怎么杀猪的？”东方鱼肚白里常常晃动着姨夫磨刀孤独的身影，我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就问姨夫。 N8x.D-=gG  
    “一开始，在朱家村，你姨妈也帮着我杀猪。后来到了清安杀坊（屠宰点），我就自己一个人干了。” 25j\p{*  
    “你一个人怎么杀得了猪？”我满脸疑惑。 lC,~_Yb  
    “肯定是把猪用绳子五花大绑的捆在案板杀的！”我又自作聪明的道。 JNJ6HyCU  
    “不是的。”姨夫笑着摇摇头，“还用绳子、案板嗒？根本不用其它辅助的工具，我是徒手杀的！” 9s d}Z,l  
    “徒手杀！？你还有这本事！？人家杀猪起码得两个壮汉才行呢，你一个人徒手怎么搞？”我更困惑，也更加感兴趣。 l4(FM}0X5}  
    “先把猪放倒在地。人在猪的右侧，左腿压住猪的脊梁处，右腿压在猪的脖颈处。然后，左手再抓住猪的左前腿，右手拿着出血刀……”姨夫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d (>0YMv  
    “双腿死命的压住猪。左手也得用几十斤的力气把猪揪住，一点都不能松劲。”姨夫强调着杀猪的要点，“杀的时候，刀要快，手要稳，力还要巧！” eH[i<Z  
    我仿佛看到：清晨四点半，草棚里吊着一盏汽灯，姨夫腰系油腻腻的围腰巾，双腿跪在猪身上，看着地上拼命挣扎的猪，猛抽一口烟，然后，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握槐木刀柄，找准猪脖子靠近喉咙的位置，用力一刺。于是，锋利的刀快速、精准地刺入，切断了猪的血管和气管。猪血喷涌而出，流淌了一地。不一会儿，猪的挣扎便渐渐停止。 0PsQ 1[1  
    “这是没有人手才想出来的办法哇。”姨夫苦笑总结道，“不用绳子绑，这样快捷方便哇。就是猪血浪费了。” hE$3l+  
    “一不当心，刀子就有可能伤到自己的身体！有一次，刚要放血时，我没把猪完全控制住，猪拼命一挣扎，人身体一个踉跄，拿刀的手一划，刀就把左手腕外侧给擦伤了。幸好只伤到皮肉，淌了点血没事。” ^U96p0H"T  
    “这杀猪刀多少快喔！”我忍不住惊愕道，“一个人杀猪，真是又累又险啊！” I0=L_&`)  
    “可不是嘛！”姨夫擦了擦额头，好似当年的血还在流淌。 zr_L V_e  
    “这活儿不光要力气，还得有胆量和手艺呢！”我看着姨夫矍铄的脸庞，由衷的佩服道。 Yx,7e(AI`  
    “一开始，在朱家村每次杀猪，你姨妈都要烧上一大铁锅子的水用来烫猪毛。水温要控制好，一般不超过70度。用手试一试就知道了。水烧好了，我一个人就直接把猪放进铁锅内烫猪毛。所以，这锅子又叫‘烫锅’。” G007[|  
    紧接着，在蒸汽缭绕中，姨夫利落烫毛、刮净表皮。随后，把猪头砍下，猪身用铁钩吊起来挂在梁下。接着，他拿起长刀，沿猪腹划开，动作流畅地掏出内脏，分类整理。猪头、猪心、猪肝等放置一旁，大肠则由姨妈细致清洗。把吊着的猪躯干用大砍刀分成两大片（每一片通常叫半爿猪）。等猪全部分成半爿后，再把半爿猪的肉放在案板上分割成前后猪腿、躯干等几大块。这样，不一会儿，一头肥猪就被姨夫处理得井井有条。 uJeJ=7,EO  
    “杀一头猪，大概要半多个小时。大块的肉运送到摊位上出完骨头，再处理成小块卖。” OdL/%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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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杀猪场地内，烫猪的大锅内蒸腾的热气裹着油脂的香气扑在墙上，仿佛为这忙碌的清晨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被血水浸润的泥地泛着黑陶器般的光泽，经年累月的劳作痕迹在晨光中闪烁，像一幅用岁月勾勒的乡土画卷。案板周围虽湿滑如泼了桐油，却映出朝阳的碎金，新鲜猪血从榆木案板缝隙滴落，在泥地上绽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血腥味招来成团绿头苍蝇嗡嗡打转，仿佛在为这场丰收奏响热闹的序曲。 bNiJ"k<pN  
    尖刀斜插进木墩裂缝，刀刃上粘着的血膜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铁钩倒悬，三根灰白猪鬃在晨风里轻轻摇曳，宛如琴弦拨动着希望的音符。新卸的两扇猪肉悬在梁下，脂肪层在晨光里泛着蜡质的柔光，血水顺着尾椎骨滴落，在泥地上蚀出的小坑里积成一汪红泉，仿佛盛满了日子的丰盈。 ~C>Q+tR8  
    姨妈在一旁一边利落地翻着猪肠子，一边笑吟吟地唠叨着：“少华念初三了，少峰当兵转业在上海工作了，正在谈对象。老家的新楼房刚盖好，花了一大笔钱，可这猪肉现在又好卖多了！照这样干下去，今年一年就能把儿子（大儿子）的彩礼钱赚出来！”她的笑声在晨光里荡漾，像一缕暖风，吹散了血腥气，也吹开了未来的好光景。 `&xdSH  
    一只猪处理完了，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有时甚至第四只、第五只……这样的动作和流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仿佛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劳作交响曲。手中的屠刀起起落落，案板上的猪血滴滴答答，烫锅里水汽升腾，灶膛间火苗跳跃……所有这些交织成清晨最忙碌的乐章。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天边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玫瑰色，仿佛在为他们的辛勤劳作点亮一盏温柔的灯。 }UQ,B  
    尽管肌肉酸痛如被重锤敲打，姨夫却一刻也不肯停歇。他的动作依然利落，刀刃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像是为这平凡的日子镀上一层微光。等到最后一头猪杀完，姨夫浑身沾满了血迹和猪毛，却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甲。晨光中的他，步伐虽有些蹒跚，但脸上却挂着满足的微笑，仿佛每一滴汗水都在为未来的好日子积蓄着力量。 vts "  
    “腊月里是最忙的时候。大家要过年时，猪肉销量猛增。我每天凌晨1点就起身了，天天要杀7、8只的猪，杀完后天天要到外面去收猪呢！” c': 4e)  
    “最多的一天，我杀了12头猪呢，那是在1998年腊月过年的时候，也是私人杀猪的最后一个腊月。那时候大家生活条件好多了，猪肉的销量也比往年好多了。” o)x&|0_  
    “有一次腊月里，杀猪放血时，我的一根手指差点报废了！”谈到杀猪，姨夫和我讲起了他终身难忘的又一次惊险经历。 {6wXDZxv  
    那天，姨夫完成了杀猪放血，猪血淌尽，他正准备弯腰把猪把猪拖在一边时，意外突然发生——本已没了动静的猪，后腿竟猛地反弹踢来，“砰”的一声，重重踢中他的左手食指。指根瞬间脱节，左手无名指不受控制地呈180度弯折，斜向中指方向贴到了手背。姨夫痛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他强忍着惊恐，颤抖着手，咬牙将手指先掰直，然后，再用力把食指根关节按回了关节窝。 6A}tA$*s7  
    “过后，你姨妈叫我到医院看看，还要我休息几天。可那时临近春节天天要收猪、杀猪，哪里有空歇着？”姨夫加重语气说道，“我没去医院，也没做任何处理。幸亏还是左手，我忍着疼，像往常一样，一天也没息，小心地干着活。” $b2~H+u(  
    我的老天爷啊！食指都脱臼过了，还咬着牙继续奔劳！活要干，钱要赚——三十年的打拼早把苦字磨穿了！鲜血曾在粗布衫上染成血檀木色，汗液早将旧围腰淬出盐霜纹，身体痛楚仍紧攥着生计的准绳：“血汗浇地养全家，不丢人！”这是铁骨铮铮的中国农民本色啊！ :XPat93w  
    “过后还疼得要命，晚上关节周围肿得像馒头。后来也疼了一个多礼拜。这样，坚持了近二十天，直到过了年手指才慢慢的有些好呢。”  6pfkv2.}  
    如今讲起这段经历，姨夫仍心有余悸，仿佛那钻心的疼痛还在指尖跳动。 'Ffvd{+:8  
    “这是吃了多少苦的一双手啊！”我望着他那关节粗大又满是皱纹的手暗自感叹，“这握着刀柄的手，哪是普通的手啊！这分明就一个老木匠兼屠夫用三十年冬夏，在刨花与血沫间烧铸的生命图腾！是烙刻匠魂的沧桑符印！也是载着生存密码的勋章！” 7~'%ThUb$-  
而这样类似的情况，在千千万万中国农民的手掌纹路里，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道褶痕——可正是这些褶痕，撑起了人间烟火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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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杀好后，肉就要搬运到菜市场摊位上的。” p~""1m01,D  
    又是一个寒气还未散去的清晨，浓雾笼罩着简陋的草棚。等姨夫把三只猪杀好后，赶紧把十数大块猪肉装上三轮车，从朱家村一路颠簸着送到燕山菜市场的摊位。 Sm?|,C3V  
    “一开始，猪放在朱家村，也在那儿杀。猪肉拿到燕山菜市场路也不远。后来，政府规定不准在私家的场地杀猪了，要集中在一起，到定点屠宰场杀了。” 7 ,V_5M;t  
    原来，从1992年底肉票制度被正式取消后，加上居民收入大幅提高，传统农贸市场成为了生猪销售的主渠道。由于，个体户自行宰杀缺乏规范，出现了病死猪肉、注水肉等问题。而且，当时质检体系尚未完善。 a"T+CA  
    为了规范和统一管理生猪屠宰，1996年1月11日，江苏省人民政府颁布了《江苏省生猪屠宰管理办法》。办法规定：对上市生猪实行“定点屠宰、集中检疫、统一纳税、分散经营”的办法。凡需屠宰上市销售的生猪必须到批准的屠宰场（厂、点）屠宰，严禁在批准的屠宰场以外屠宰（实施时间有地区差别及存在过渡期）。 &-JIXVd*R  
    1996年7月的溧阳，蝉鸣声和红头文件的油墨味混在一起，在晨雾中发酵。姨夫用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手指展开《江苏省生猪屠宰管理办法》的复印件时，汗珠子滴在“定点屠宰”那几个铅字上，洇出一圈圈盐渍——像是他手上的老茧印在了纸上。 .tyV=B:h  
    那时候，“政令”像块冷冰冰的铁，可姨夫的汗水却是滚烫的。这两样东西在溧阳的晨雾里一碰，擦出的不仅是劳作的艰辛，还有个体从业者在改革大潮里挣扎的影子。 QnS#"hc\a  
    “这下麻烦了。政策变了，老百姓要跟着政策跑：原来自己杀猪，猪肉运输方便；现在要到屠宰场杀猪，进出运输就都不方便了。” *M0O&"~j  
    “必须有资质的单位和个人才能得到政府批准设立屠宰场。因此，溧阳城城区周边先后成立了几个屠宰场。” `P-d. M6Oa  
    1997年04月3日成立的“溧阳市城东生猪屠宰场”就是其中的一个，办公室地址就在杨庄昆仑桥处的“溧阳市畜禽推广站”。 TXS`ey  
    “由于离昆仑桥近，我就把自己收来的猪拉到了城东生猪屠宰场。” V[kn'QkWv  
    “屠宰场那儿建了几个猪舍，我们把自己的猪做一个记号。然后，二三十头猪，放一个猪舍里。” 0uPcEpIA  
    “是不是政府派人负责集体宰杀？” +>Gw)|oX  
    “不是的。自己的猪还是自己杀。这样，以前平常早上3点起身，现在就要提前半个小时起来，动身赶往杨庄的屠宰场咧。” aGsO~ODc  
    眼看姨夫嘴里的烟又抽完了，我赶忙又递上一根，并为他点了火。这已经是第6根烟了吧。 s {V&vRr  
    “抽烟的习惯就是那会杀猪时，起得早，为了提神醒脑抽上瘾的。”姨夫又连抽了两口烟，重重的吐出了个大烟筒，继续补充道，“我这烟瘾重，后来不杀猪了，就试着戒了三回，也没戒成。” a|#pl!  
    “然后，猪杀好了，再让他们检验、盖检疫章。盖章就是在每一片猪肉上戳上一个绿色的印。盖章后，一头猪再收四、五十元的检查费。” 1 XJZuv,T:  
    “原来嘛，在朱家村私自宰杀是到摊位上收费，一头猪缴纳二十块左右的管理及税收等费用。” 4xg1[Z%:  
    “猪肉处理完、盖上防疫部门的章后，就要把猪肉从城东再拉到城西的燕山菜市场去买。” Bss*-K]  
    政策一变，拖拉机、猪、杀猪场地，连带着姨夫日常生活作息都得围绕政策作出改变。从那时候起，每到黄昏，他跳下车斗时，关节咔嗒作响，像是给日子打了个结。这声音比啥哲学课本都实在——活着嘛，就是在油箱见底前，拼了命把最后一车猪送到屠宰场，就是为了盖上那个“检疫章”！ E}a.qM'  
    姨夫刚杀完猪，喘了口气，就又开始忙活开了。只见他熟练地将三头猪的肉和下脚料一块块的搬上脚踏三轮车，每一块肉表面泛着油光，都沉甸甸、滑腻腻的。他的手臂肌肉紧绷，青筋凸起，黝黑的皮肤在晨光中泛着汗水的光泽。每搬动一块肉，他的额头都会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肉案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Y71:_!  
    “本来承重500斤的三轮车。最多时候五头猪，连人带猪肉有近一千斤呢！” BI<9xl]a  
    装完车，姨夫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毛巾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他深吸一口气，蹬上沉重的三轮车，开始往城西的燕山菜市场赶。太阳渐渐升高，炙热的阳光像火炉般烤着大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热浪，烈日将姨夫的脊背烤成了弯曲的散热片。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他紧握把手，加快了蹬踩的频率。 ggYi7Wzsd  
    随即，“嘎吱、嘎吱、嘎吱……”二手三轮车链条的声更响了，彷佛是肉身对抗重力的呻吟声。 F MYcZ+4  
    “从昆仑桥到燕山菜场，还没骑到半道，浑身就都湿透了，衣服都贴在身上，跟从水里面爬出来一样。”回想当时的情景，姨夫抖落了一下衣角对我说。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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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浑身湿透，姨夫却从未停下。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准时把猪肉送到菜市场，及时上摊位出售。他知道，只有新鲜的肉才能卖得好价钱，也才能让人家吃的放心。 d(R8^v/L  
    三轮车的链条嘎吱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路程的艰辛。 8m `Y  
    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蹬一下都要使出全身力气，但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骑。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车把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仿佛在为他加油鼓劲。 a G4 ^xOD  
    “再坚持一会儿，快到了。”他默默给自己打气，尽管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毅和满足。 \Cin%S.C  
    终于，四十分钟后，姨夫到达了菜市场。他停下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今天的辛苦没有白费，新鲜的猪肉会准时出现在摊位上，等待着顾客的到来。 &jQqlQ j  
    “等送到货、卸完货，再到摊位分类、切割，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到菜市场内把猪肉一块块码好，交给你姨娘的时候，已经接近早上八点了。” }1+2&Ps50  
    这时，晨光早已爬上沾着油星的窗棂，太阳把衣服上的汗渍晒成盐花。蝉鸣在燥热中聒噪起来，菜市场顶棚传来的热浪正袭向过道内匆忙的人群。槐树影斜斜切过窗台，光斑在姨夫的后背上碎成鳞片，像无数把滚烫的小刀在催促着他。“啪、啪、啪……”的剁骨声与案板上的油腥气混作一团，隔壁肉摊上张婶的吆喝声刺破晨雾——菜市场新一天的滚轮已然转动，碾过姨夫脚上那双沾着猪毛的旧胶鞋。 5J&Gc;  
    “简单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又急匆匆赶回家，把浑身湿透的衣服换了后，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连碗都没来得及刷，就拎着包出门了。这时候才意识到腰酸背痛，腿都快走不动了。但没办法，出去到溧水还有好几个村子要去收猪呢！” 99,=dzm  
    “要是不出去收猪，那这天要多杀一、二头猪呢，我就和你姨妈一起就卖猪肉。” D!Nc&|X^  
    姨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哎，那时候，天天连轴转没有歇的时候。日子真是一天接一天的忙啊！” .h4
Z\R`  
    “在城东，杀了近一年的猪，后来，我就转到清安桥去了。” Eb63O  
    原来，由于，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生猪销量越来越大，为满足市场需求，在城东屠宰场设立9个月后 ，1998年1月，在城西又成立了一家“溧阳市清安生猪屠宰场”。 X}
C8!LA  
    “清安桥的屠宰场要比城东的屠宰场近些。这样，我收来的猪就直接拉到清安桥了。”姨夫道出了转场的原因。这样，姨夫从城北又杀回了城西。 !8W0XUqh+  
    在油箱、猪栏、检疫章、三轮车构成的琐碎闭环圈里，姨夫的每一次换挡，都是在跟命运较劲——他深知，拖拉机永远驶不出常州周边的山沟沟，三轮车也骑不出溧阳城的小巷子，可就在这方圆二百里的轮回中，他硬是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轨迹。这轨迹像极了他案板上的刀痕——每一道都刻得深，每一刀都走得稳，最终拼出了一幅完整的生计图！ CRrEs 18;#  

农民是泥腿子出身，干活粗线条，实质不然，他们日复一日的劳作，手里的活计就是艺术家，是工匠，是画家，大地就是画布，图画四季更替。他们是武术家，天天操练，手艺精湛。老姨夫捉猪，杀猪，到切割售卖，是一气呵成，他有李逵的勇猛，也有武松的机智。他天天辛苦劳作，因为他背负一家子的生计和希望。家庭兴旺，家族和种族才会发达昌盛。 U
kf:m&G  

引用

引用第1楼天目深瞳于2025-05-13 14:05发表的  : oq1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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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是泥腿子出身，干活粗线条，实质不然，他们日复一日的劳作，手里的活计就是艺术家，是工匠，是画家，大地就是画布，图画四季更替。他们是武术家，天天操练，手艺精湛。老姨夫捉猪，杀猪，到切割售卖，是一气呵成，他有李逵的勇猛，也有武松的机智。他天天辛苦劳作，因为他背负一家子的生计和希望。家庭兴旺，家族和种族才会发达昌盛。 $ >].;y?$  

#,})N*7  
说的不错。 o@aXzF2  
老一辈人在极其困苦的条件下，竭尽所能又无所不能，好似三头六臂，把生活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1L\r:mx3  
这就是所谓的老一辈人“艰苦奋斗”的精神啊。这也是我们民族为什么还能复兴、强大的根基！千万千万不能丢啊！不能丢！ |N 2r?b/g  
N#R8ez`  
7M?Sndp$  

文章里多处写到老姨夫脚蹬三轮车的情景，三点钟起身到城北屠宰点杀猪，分割，然后搬运上车，再拼命的蹬三轮车赶到城西菜市场，为了赶早市抢时间，为了卖个好价钱，步步艰难，天天汗水湿透衣裳。因为那时候没有电动三轮车，要靠人力去蹬踩。 "Wwu Ty|  
大概两千年之后，电动三轮车代替了人力车和拖拉机，城市里没有了哒哒哒哒轰隆隆隆的声音，电瓶三轮车轻巧又快捷，在城里穿梭。人力板车，搬运工苦力活渐渐地消失了，这就是解放了人力和体力。老姨夫这代农民成为了最后的劳苦农民，他们的汗水渗透进土地和城市的角落，换来一叠叠钞票和家族兴旺。楼主的文章是为老一辈农民镌刻精神丰碑，为他们的耕牛一样的付出，坚韧不拔的意志力谱写赞歌和吟唱。 S<"Fp1#"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