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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 倒序阅读 | 使用道具 | 浏览器收藏 | 打印 [百姓生活]正在消失的老事物之十八——刀锋尖尖汗血流,寒夜铁皮车斗中的生命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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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生活]正在消失的老事物之十八——刀锋尖尖汗血流,寒夜铁皮车斗中的生命交响[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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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5-05-09 23:12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 电信
(四) 寒夜铁皮车斗中的生命交响
gYVk5d|8@4  
    “冬天收猪不是件容易事儿,尤其是赶上刮西北风、下大雪的时候,那简直是遭罪啊。姨夫叹了口气接着跟我讲起了他冬天外出收猪时的惊险经历——有一次,拖拉机在结冰的路面上失控,差点连人带车猪一起坠入刺骨的河水中。死里逃生后,他竟然把猪当成了取暖的宝贝! s\i=-`  
    “那天是腊月里,有零下五度。”姨夫搓了搓指关节粗大的手,“下午还要下大雪,收音机里这么说的。等我赶回溧阳时,眼睫毛上的棱笃(冰棱子)结得有寸把长,一眨眼就扯得生疼呢。”姨夫的记忆中,那一天的画面永远定格,回程路上的每一刻都刻骨铭心 R#i|n< x  
    那日,天空阴沉如铅,西北风呼呼地刮着。王师傅驾驶着老式敞篷的拖拉机,满载着一车猪,从广德瓦屋芥匆匆返回。铁皮车斗在寒风中震颤,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SgWUP*  
    姨夫脚蹬长筒雨胶鞋,身披褪色的军大衣,蜷缩着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不停地搓动,试图驱散寒冷。 !`q*{Ojx  
    风势渐大,不久,两人的手指与面庞冻得有些麻木了。紧接着,雪花便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为他们披上了银装。风雪敲击着衣物,发出噼啪声响。车厢内,九头白毛猪紧紧相依,呼出的白气与雪花交织,凝结成冰珠,悬挂在车厢栏杆上,宛如晶莹的帘幕。 Xt~`EN  
    行至半程,车到戴埠。雪势更猛了,最后一丝天光被山脊吞噬,姨夫转头数了数车厢里模糊的白影。然后,目光再转向了王师傅,只见王师傅的左脚蜷缩在驾驶座内,两只脚上的布鞋沾满了雪,冻得僵硬,脚后跟的猪粪渣也化作了冰粒。 v+U( #"  
    “老,你的布鞋还能撑得住吗?”姨夫盯着王师傅的脚,关切地问。 nv1'iSEeOl  
    “还行,还能撑”王师傅勉强回答。 |Ak>kQJ(1z  
    “不好!”还没过分钟,正开着车的王师傅突然一声惊吼,声音在寒风中撕裂。前方,拖拉机马上要驶过大河河埂上的直角弯道。王师傅准备减速,但是,拖拉机仍在惯性下快速的往前冲,眼看离尽头只有6、7米了。 i#$9>X  
    “怎么回事?!”姨夫惊恐的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他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死死盯着前方——弯道尽头是距河埂路面2米多深的河道,河道冻结的冰面已明晃晃的就在眼前了。姨夫死死抓住车斗栏杆,指尖被冻得发白,心跳如擂鼓般撞击胸腔。 OLJb8kO  
    “腿——腿冻僵不能动了!”王师傅咬着牙,声音颤抖,痉挛的手指抓着车把,“刹不住车!减不了速!”眼睁睁的看着车还直往前冲,他喉结在结冰的衣领间上下蹿动,眼白里爆出血丝。河埂下的河道如巨兽般张开的血盆大口…… ^'.=&@i-  
    眼看离尽头只有3米了,千钧一发之际,姨夫深吸一口气,本能的探过半个身位,一个俯身,左脚猛地踩下刹车。车身一下子剧烈晃动起来,轮胎也在雪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轮也突然开始剧烈打滑了。 Nr=ud QA{  
    眼看拖拉机即将冲出路面,姨夫和王师傅同时狠打方向盘。车身猛地侧倾,在路面上失控漂移。车斗里的猪群发出惊恐的嚎叫,混杂着猪群和磅秤撞击铁皮车厢沉闷和刺耳的声响。车尾几乎甩出路面,姨夫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连人带车坠入河道内。 ^8$CpAK]M  
    转过弯来,车身在路面上划出一道弧线。甩过尾来的拖拉机后车厢最终在距离河道边缘不到10公分处停了下来。两人瘫坐在驾驶座上,大口喘着气。 &o{I9MD  
    姨夫回过神的第一反应就是:“车厢里的猪没少吧!?”而后,回头数了一数,“一只不少!一只不少!”这时姨夫才平静下来。生死攸关,他却仍惦记着车斗里那些猪——那是寒冬里最后的希望,也是姨夫用命换来的生计啊! +N5#EpW  
    “这时我们收猪最危险的一次。”姨夫仍带着后怕的神情唏嘘回忆道,“要是再慢一步,连人带车、还有八头猪都要一起滚下河去。冬天掉到河里,再加上拖拉机砸下来,到时还不知生死呢!” }dw`[{cm  
    他们停在路边。过了一会儿,姨夫注视着王师傅的腿脚,突然俯身,迅速脱下自己的长筒胶靴:“快换上!你开车时脚不能乱动,我的还能活动。”他将胶靴递给王师傅,自己则光着棉袜。 Z m9 e|J  
    王师傅本想拒绝,但见姨夫一边用力搓脚,一边已经转头望向车厢——那里,九头躁动的生命正用体温共同对抗寒夜。 pA%XqG*=Y  
    “哗啦啦、哗啦啦……车斗篷布在狂风中翻飞,宛如展翅的雄鹰,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ez=$]cln  
    王师傅无奈,只得脱下布鞋,颤抖着将脚伸进尚有余温的长靴中。脚底传来的微弱暖意让他稍稍镇定。 &I: [ 'l!  
    姨夫坐在驾驶室内,狠狠的吸着口中的半截烟,烟头的火光在昏暗中忽明忽暗,映亮了他冻得发紫的脸颊。那一点微弱的红光,成了白雪皑皑中上唯一的温度。手中有一丝热量传来,但他的身体和脚掌冻得几乎无法坚持。 x- kCNy  
    常年与猪为伴,他看着车厢内拥挤的猪群,突然灵光一闪:何不我也去挤一挤,借猪群的体温取暖?他将冻得通红的脚掌往两只猪的肚子中间一探,脚底便陷入柔软的肚皮间,温热的感觉自着脚踝蔓延而上——脚底终于有了点热乎气。 Hy5_iYP5  
    “猪挤在一起,这里密不透风,暖和着呢!”往事一幕一幕的便闪现,姨夫继续回忆道 ]2(vO0~  
    尽管,脚背被猪毛扎得发痒,但猪群特有的腥臊里蒸腾出的丝丝暖意恰似童年赤脚插秧时淤泥漫过趾缝的温热记忆。看着那些沾着草屑的粉白肚皮随着呼吸起伏,姨夫仿佛感受到了冰海中的一股暖流。 ljVtFm<  
    “那天,王师傅缓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等他腿脚暖和了,能动了,我们就又继续出发了。” :'?%%P  
    “最后,回家的路走了整整三个小时。到家时,脚虽然还可以,但是,浑身冻得直打哆嗦。你姨妈熬了红糖姜汤,我捧着碗,手还在发抖”红糖水在瓷碗里晃出涟漪,那天的印象深深的刻在了姨夫的脑海。 :bI4HXT3  
    “整日劳累,再加上冬天出去收猪,一天到晚的风吹雨淋。他手指头和膝盖的关节炎就是那时候得的。现在,他走路时,膝关节还咯吱、咯吱作响呢”姨妈顺手摸了一下姨夫的膝盖,在一旁补充道,那时,冬天每次回家,他睡觉时,我还要给他弄两个大热水袋:一个捂胃,一个捂脚”看来姨妈既心疼、又体贴姨夫啊! *cx mQ  
    生死路途!寒风在车斗铁皮上刻下岁月的痕迹,两个男人的体温与猪群的热量在这零下5度的寒夜中交融。猪群的嚎叫与柴油机的轰鸣在寒风中交织成一首悲壮的求生曲。那些钻进胶靴的雪渣子,那些陷入猪肚皮的脚趾头,那些被柴油和猪粪腌入掌纹的冰碴子,那些危急时刻的心跳,都在编织着中国乡土最坚韧的毛细血管,见证着这片土地上的顽强生命力。 jIJ Vl \i]  
    当城里人呆在暖气房时,还有这么一群人,他们用冻疮和老茧丈量生活,将生存的温度深深烙印在结冰的乡道上。他们用性命和车轮的辙印书写生存的史诗,将惊险与坚韧深深烙印在结冰的河道旁。 x?Z)q4  
    那些年,姨夫跟着拖拉机,跑遍了十里八乡。车厢里装满了猪,装满了生活的希望,也装满了生存的艰辛。这满车厢的猪不仅是躁动的畜群,更捆着二个孩子的学费、漏雨老屋的砖块瓦片、以及整个家庭迈向幸福而冲锋的弹药! vzK*1R5  
c[E{9wp v  
    每当听到拖拉机的轰鸣声,我总会想起在烈日下、冰雪中姨夫收猪时的背影,想起姨夫不畏困苦、挣扎前行、甚至以命相搏的场景。当车轮碾过结霜的田埂,小道上飞扬的不仅有尘土,还有被生计压弯又倔强挺直的脊椎,更有在晚霞中刻下一尊流动的青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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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 :2025-05-09 23: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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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2025-05-10 08:12   , 来自:江苏省苏州市 移动
为了生计,暴风骤雨又能奈何我吗?可我又能怎么办?想起《骆驼祥子》的这个片段! :,"dno7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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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一生 金币 +1 昨天 09:22 - 来自溧阳论坛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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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2025-05-10 18:59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 电信
看了又敬佩又难过。为了家庭生计的摞摞钞票,老姨夫就是拿命换钱。农民最苦的是酷暑与寒冬,除了做水利工程的年代,冬季农民可以猫冬,比夏天舒服很多。冬天最苦的是罱河泥,又累又冷还是技术活。 c_c]0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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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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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2025-05-10 19:20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 电信
只是有话如鲠在喉,农民最能吃苦,但是太粗心大意了,做事没有预案,匆忙上阵,直抹头上前,事先的衣服鞋子都不准备,单鞋子就出门,坐在拖拉机上,那个寒风是成倍增加。他们有老婆,也有做生意的成本,但是起码的准备都没有。说白了,农民苦惯了,吃苦为荣,不把自己当人看,不把安全冷暖当回事,所以才有严寒季节,保暖衣服鞋子都不准备,马虎大意惯了,如果拖拉机冲到河里,只有悲伤与啊呀!还有工地上的种种事故,安全措施,大多是农民拿生命换来的。 tjO ||]I  
我的发言很可能招来不快,说风凉话不应该。实际我是实话实说。几十年改开,社会财富猛增,人们的安全意识大增,都知道爱惜自己了,安全意识大大增强了。又出现一个现象,穷家富养子女,自己吃尽了苦头,不愿意儿女受委屈,让他们享受生活,不教育其福气来之不易。所以出现分裂现象,父母节衣缩食,儿女满不在乎。 U2+CL)al^  
[)9bR1wh  
老姨夫与王师傅经历这次惊险过程,一定会有预防措施。乡村屠夫行业,血汗里捞钱啊! <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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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2025-05-10 20:15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 电信
引用
引用第1楼绿树掩窗斋主人于2025-05-10 08:12发表的  : D-A#{e _  
为了生计,暴风骤雨又能奈何我吗?可我又能怎么办?想起《骆驼祥子》的这个片段! 7^as~5'&-  
?i)-K?4Sb  
确实。即使在严酷的环境下,老一辈的中国农民像都骆驼祥子一样坚韧奋斗着。 k s sXi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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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只看该作者 发表于: 2025-05-10 20:24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 电信
引用
引用第3楼天目深瞳于2025-05-10 19:20发表的  : Sk@~}  
只是有话如鲠在喉,农民最能吃苦,但是太粗心大意了,做事没有预案,匆忙上阵,直抹头上前,事先的衣服鞋子都不准备,单鞋子就出门,坐在拖拉机上,那个寒风是成倍增加。他们有老婆,也有做生意的成本,但是起码的准备都没有。说白了,农民苦惯了,吃苦为荣,不把自己当人看,不把安全冷暖当回事,所以才有严寒季节,保暖衣服鞋子都不准备,马虎大意惯了,如果拖拉机冲到河里,只有悲伤与啊呀!还有工地上的种种事故,安全措施,大多是农民拿生命换来的。 UO}Kk*  
我的发言很可能招来不快,说风凉话不应该。实际我是实话实说。几十年改开,社会财富猛增,人们的安全意识大增,都知道爱惜自己了,安全意识大大增强了。又出现一个现象,穷家富养子女,自己吃尽了苦头,不愿意儿女受委屈,让他们享受生活,不教育其福气来之不易。所以出现分裂现象,父母节衣缩食,儿女满不在乎。 X%!#Ic]Q  
H".~@,-}  
老姨夫与王师傅经历这次惊险过程,一定会有预防措施。乡村屠夫行业,血汗里捞钱啊! e!}R1  
<{.o+~k  
      “农民苦惯了……不把自己当人看,赚的钱都是“农民拿生命换来”,现实事例不胜枚举,讲的真深刻! F |X-|Co  
    物质条件匮乏下的老一辈农民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可理解!  }5^j08  
    “物质条件太富裕”也有副作用、后遗症啊 F9]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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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深瞳 金币 +1 昨天 20:44 - 来自溧阳论坛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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