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和福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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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七年冬天,我村上的小呆子钻在草堆洞里取暖时,不知哪个路人扔了个烟头,把小呆子活活烧死了。小呆子瘦小的身体蜷缩着裹在灰烬中,像一只火烤的猴子,灰白的脑汁钻出鼻孔,浓鼻涕似淌着,看到的人无不反胃恶心。 ; VH: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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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春天,赵顺活蹦活跳的儿子网伢突然高烧不退,赵顺背着昏迷不醒的儿子找到了村上很灵验的“仙家”。 O}Mu_e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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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一瞅一摸,打了个呵欠摇着头道:“小呆子烧死了,村上少了个守村人,你儿子命里注定要接他的班了。” Pz77\Dp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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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还小呢。”赵顺望着满脸通红的宝贝儿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伤感极了。 ;RUo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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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伢高烧退了,赵顺心口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可从此发现儿子的眼珠也转得慢了,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赵顺的脑袋“轰”了一下,耷拉了下来。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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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也捎信来了,婉转地说:“让你儿子先休学吧!身体养好了再复学。” vjz '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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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顺气得拎着刀一口气奔到桑树地里,砍来一根三岔树枝,又找了个破畚箕,三下二下做了个狗屎畚箕,又寻出一把卷了口的旧锄头,无奈地对儿子道:“儿呀,我的养老送终是指望不上你了,可你总得自己养活自己。记住,世上的东西即使有得拾也要起早,从明天起,你得早早去捉狗屎了。” Po*G/RKu4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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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伢听了似懂非懂,不停地点着头。 $O[$<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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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听到自家的芦花雄鸡扑着翅膀叫了起来,就一磆碌披衣下床,要去捉狗屎。 N/V~>UJ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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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顺闻声哭笑不得,头伸出被窝心疼地嚷道:“天还没亮,捉啥狗屎哦!” 1{K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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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去被人家捉光了怎么办?” WXmR{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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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那捉得光,前头的捉了后头又屙了。” {?YBJn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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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就这几只狗,捉狗屎的人倒有五六个,不抢先捉怎么办?” 3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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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顺被实心眼的儿子说乐了:“你还真的捉狗屙的屎呀,你要捉人屙的屎呀!” jnzO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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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狗屎是人屙的哦,那还不很好捉!”网伢咧着嘴抹着鼻涕笑开了怀。 my+2@l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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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网伢把阿爹那顶发了白的藏青鸭舌帽往头上一扣,顶着凛冽的西北风出发了。 {Q~H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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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伢捉了两天狗屎便吃了阿爹奖给他的一个响亮的叮公头。原来网伢把人家刚拉在粪缸里的屎捉来了。 ,>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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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网伢这样捉狗屎就等于偷别人家粮仓里的粮。“真是痴进不痴出!”赵顺家的粪缸里被愤怒的人扔满了石块,砸裂了几道缝。 Y=$Ps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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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顺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都说打狗看主人面,这不是村上人看自己的儿子没出息,把屎拉到了自己头上吗?要是自己有一天不在了,儿子怎么混下去呢?赵顺纠结得把鸟窝似的头发揪断了不知多少根。 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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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伢书念不成,如今狗屎是捉不成了,参加生产队里劳动年纪尚小,只好像一只孤独的流浪狗到处逛荡,村里逛够了,便逛到了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