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消失的老物件之十一：木（水泥）船、罱泥夹、部千----泥夹长长罱河泥（1）-溧阳论坛

一川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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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发表于: 2023-05-29 21:11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电信

正在消失的老物件之十一：

木（水泥）船、罱泥夹、篰凵（qiǎn）——泥夹长长罱河泥

Ol1P
题记：农耕社会，由于生产力落后，传统的农业生产技术及方式耗费着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这样的生产效益却很低。因此，随着工业化的迅猛发展及生活水准的显著提高，这些看似落伍的生产技术、方式及所凭借的生产工具自然而然的被淘汰，并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然而，对于当今社会，这些传统的生产方式和观念仍有着现实的重大意义！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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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黎明 C}cYG
天边 R#33ACCX
一轮红日 F)4;:".zna
缓缓地向上移动 S9@)4|3C|p
曙光 h,)UB1
揭去了夜幕的轻纱 !UW{xHu
温柔地 6yPh0n
洒在万物上 WU<C7
蔚蓝的天空 j#JE4(&
白云飘飘 tCirdwmg
村头的小河 ~h6aTN
水光滟滟 $sBje*;
岸边的田地 yZ57uz
麦苗青青 /2AeJH\-
河面散布着的 Q>[GD(8k
星星点点的农船 %2`geN<
似跳动的音符 _0=$ 2Y^
悠悠的 Hp?uYih0
晃动着向前 8i'EO6
小船弯弯 DJ<F8-sb2r
那是农人满心的期待 0FEn&\2<
淤泥厚厚 hNGD`"U
那是农人丰收的希望 d@,3P)?
人影绰绰 &P3ep[]j
那是农人力量的展示 Y"Y+U`Qt
随着一弓一挺的身姿 Pg/$N 5->
对对舞动的罱篙 zoI0oA
上下纵横 9Z;"9$+M
罱夹的下水声 M8iI e:{ c
河泥的落舱声 Aq"<#:
农人的谈笑声 30nR2mB Kt
还有 #Yr/G NN
一江的春水 29GcNiE`T
乌黑的河泥 k4Ub+F
满天的红霞 H`X>
在晨光灿烂里 TWAt) Q"J
绘就一道水乡独特的风景 ^Q""N<
——这就是一幕已近乎绝迹的旧时江南农村罱河泥的景象。

一

p:q?8+W-r
    “罱河泥”是中国历史悠久、且十分重要的一项农事活动。 k>dzeH
    清代姜皋撰写的农学书《浦泖农咨》记载：“罱泥用竹编如畚箕状，两合开，其一面贯长竿于左者，用一曲竿于右者，以翕张之。掉一小船，于定水河底起罱淤泥，以黑臭者为上，通潮水者无用也。秋末春初，无工之时，罱成满载，堆于田旁，将杂草搅和，令其臭腐。然后，锄松敲碎，散于田内……” )A H)*Mg
    书中描写的就是江南罱河泥用的工具及其使用方法。还有，对河泥的要求及罱到河泥后处理的方法。短短数言，看似轻描淡写，但其背后尽是农人们满纸的辛苦与劳累！ E< Ini'od[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种田人把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 &Eqa y'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工业极其落后，生产的少量化肥加上进口的化肥根本满足不了农业需求，农村种田极少使用化肥。所以，在1970年之前，农村生产主要施用的就是农家土杂肥。到1972年，国家造了13个是大型现代化肥厂，化肥生产量大大提高。但是，杯水车薪，仍然满足不了全国农业的需求——供销社销售的化肥都有指标限制，不是有钱就能随意买到的。 1!`B8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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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谚云：“猪是家中宝，粪是地里金。”所以，那时，不管是生产队的大田、还是自家私地进行追肥，多是用天然肥料，田里施的就是诸如猪粪、鸡鸭粪、牛羊尿粪、绿肥饼肥、沼气肥及工业化肥如氨水等之类的肥料。 @F,8M
    农村田多，化肥、粪肥毕竟有限，那该怎么办呢？为保障土地的肥效，人们想到了大自然的馈赠：河里的淤泥便成为了农村一种重要的和主要的肥料来源。 gg%9EJpP
    江南水乡，河网密布。在自然作用下，各种动植物、微生物等的遗体及大量水生动物的排泄物经年累月沉积在河底，与河底淤泥混合在一起，并腐烂发酵，从而形成河泥。这样，河泥中便含有各种有机腐殖质、丰富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等农田需要的物质。 'Xw>?[BB
    农谚有“粪管当年，河泥两年”。所以，河泥是一种优质的基肥，有很高且持久的肥效；还能打破土壤板结，调节和改良土壤的保水、保肥、透气性能，让土壤更适合农作物的生长。   ]^ "BLbDZ@
    “夏天一船泥，肥料一草塘；冬里一船泥，秋里几担粮。”河泥对庄稼成长能发挥重要的作用。所以，在当年肥料奇缺的年代，最不起眼、最普通的河泥就是农民心中的“宝贝疙瘩”。因此，罱河泥就成为旧时农民积肥的重要途径。农村每年除栽秧、麦场、稻场等农忙时节和春节外，一年四季都要罱河泥。 NY!"?Zko
    所以，那时候，在家乡的河流湖塘里，罱河泥的场景随时随处可见。尤其是农闲时的冬春季节，罱河泥最为繁忙：各生产队的罱泥船空载出发、满载而归。它们破冰而行，你来我往，穿梭往复，掀起罱河泥的阵阵高潮。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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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时，乡下只有木船，罱河泥用的船就是木头船。罱河泥的木头船比较小，大概只有一、二吨左右。 [n{c,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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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前后，开始有了水泥船，才用水泥船来罱河泥。后来，生产队里又陆续添了二条大的水泥船。”提起早年罱河泥的情况，父亲向我介绍道，“原来的木船还可以用，就把木船放在内河（小河）里，用它来罱内河的河泥。水泥船就放在外河大河里，用它来罱大河里的河泥。” VUE6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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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在小河沟里的水泥船 u*i[A\Y
在大河里罱河泥，农村最普遍、最常见的用船是载重五吨的水泥船。水泥船分前、中、后三个舱。其中，中舱最大，从河底罱上来的河泥就都装在中舱里。由于水泥船的自重量大，船帮子离水面距离小，因而，用水泥船罱河泥比木船要省力些。 3D/<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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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生产队里还有更大的水泥船，可以装载更多的河泥，那为什么不用大水泥船呢？ `L1lGlt
    “船太小，来回运输太忙。船太大，操作就费力：如果用七吨头的水泥船罱河泥，船大，每次可多罱一些河泥的。但是，船大，船帮就高、船舱就深。刚开始罱河泥时，由于帮太高，拎罱子会更吃力；而且，粜河泥粜到最后时，由于舱深，人就不方便把河泥粜到岸上来了。”父亲解释道。 o?\v 8.n
    船是用来承载河泥的容器。罱河泥的用具除了船之外，还要有一副好的“罱泥夹”，这是罱河泥时最重要的一个工具。 Da8{==
    罱河泥的“罱”字是什么意思呢？康熙字典古籍解释中，《广韵》为“罱网”；《玉篇》为“夹鱼具”。这个罱网同其它渔网不同，是将网张在两根交叉的长竹竿上。捕鱼时，双手握住竹柄使网开合，捕获底层的鱼。所以，“罱”其原始本意是捕鱼的网。 ~*,e&I
    在汉语字典里，“罱”的解释为“捕鸟或捞水草、河泥的工具”。这是后来人们制成与罱网类似的工具，也叫做“罱”。而罱河泥的“罱”字就是“取”、“捞”的意思。所以，“罱”既可作为名词，亦可作动词用。 1#2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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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用作罱河泥的工具最早是古代捕鱼的器具演化而来的。 >[|Y$$
    捞河泥的工具叫“罱泥夹”，又称“泥夹子”、“罱子”、“罱夹”、“罱泥箩头”、“泥夹” 等等（在各地叫法均有所不同）。 i4 Vv6Sx1
    为了能获取河泥，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人们各显神通，制作了各式各样的罱具。 %~A$cc
    “在生产队里，罱泥夹都是队里集体购买的。一开始用的罱泥夹的罱泥兜是竹编的，叫‘细罱’；后来用的罱泥兜是用麻线或尼龙围成的网，叫‘网罱’；最后来，罱泥兜是铁皮做的，叫‘铁罱’。”提起我们溧阳当地罱河泥曾经使用过的工具，父亲对我说。 a]mP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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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口中所说的“细罱”就是本文开头农学书《浦泖农咨》所记载的“用竹编如畚箕状”的罱泥夹夹具。其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两根长长的竹篙和收集河泥的箩头（也叫罱头、罱泥篰）。 #3m7`}c
    罱头是用竹篾编织成的畚箕状的两个对合的器具，看上去外形极像一只“河蚌壳”。农民利用剪刀杠杆张合原理，以长竹竿为柄，通过拉开或并拢两支竹竿，便可以控制罱头的开合：入水底使其闭合“取泥”，近中舱使其张开“吐泥”。 't:s6
    竹箩头上的两根竹篙粗细长短都不同，它们一主一次：主的长而粗，叫作“戤竿”，用于受力承重；次的相对细短，且箩头部位的竹竿略呈“S”型，叫作“辖竿”，辖竿负责掌控罱头的开合。操作的时候是“其一面贯长竿于左者，用一曲竿于右者，以翕张之”。 -32?]LN}
    罱头底部宽约45厘米，厚约20厘米，高约40厘米；戤竿长约为5米，辖竿长约为4.3米。 dN)!B!*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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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浙江温州市江南垟一带，罱泥夹的竹编“罱头”又与细罱的构造截然不同：罱头就好似一只簸箕，一面完全开口。我猜测罱头就是由一只竹秧篮担的底做的。罱篙也不是两根，而只有一根，这根罱篙下部缚有三根短竹竿，它们呈三角形、对称状的和罱头的前面两个端口相接；罱头的另一边用一根长绳系住，长绳的另一端系在篙头。通过牵引长绳，可使罱头绕端口相接处转动，从而来兜装或卸落河泥。 .qjdi`v
    罱河泥时，通过罱篙，用力把罱头竖直深深插入河底的淤泥里。然后，将罱篙往船舷上一拗，借助杠杆作用，罱头前端向前移动，罱头成倾斜状态，使河底的淤泥慢慢兜装入罱头里。接着，慢慢拉起竹篙，同时，拉紧另一侧的绳子，使罱头呈水平状态提至河面上来，尽量不致罱头内的淤泥掉落。 #O2e[ E-
    待罱头刚浮出水面时的一瞬间，快速把用力将它提到船仓上。最后，把绳子往上一提，罱头又呈倾斜状态。这样，带有泥土芳香、黑黝黝的淤泥便自然卸落入到船仓里了。 rAZsVnk?
    “早先，木船罱河泥时，除了用细罱外，有时还用‘耙钩’来捞取河泥，这就叫耙河泥。”提到罱河泥的工具，父亲又补充说。 cw)'vAE

8rwXbYx x
C-6m[W8S
  耙钩的结构好老人手握的罱具相似 \C(dWs
    “耙钩”的外形、结构以及罱泥的方法，也与“细罱”、“网罱”大相径庭。 6EeK5XLf,
    “耙钩（外形）像现在家里用的带柄大田尺，不过柄要向田尺一面倾斜（大概近30度）。耙钩底部是竹篾编织的，就是一个秧篮担的底。底部上方三面是用麻绳做成大半圆形的细网兜，底部的前方是一根铁片条。整个底部及网兜固定在一根长竹竿的一端。” tQ > IJ
    “耙河泥时，把耙钩网兜的底朝下，丢在水里，沉到塘底。耙钩由上方的长竹竿牵引着，拖在木船的后方。木船上一般是两个人：前面的人负责用竹篙撑船，使船前进。后面的人负责调节耙钩入泥的位置及耙钩的收和放。当船行驶片刻后，耙钩内的河泥满了以后，依靠船沿边的支撑点，慢慢把它提出水面。然后，拽两下，滤掉一些泥水后，再把里面的河泥倒进船舱里。”我问起耙钩的使用情况，父亲详细的跟我解释道。 +f- E8q
    “耙钩和其罱泥夹一直同时在用的。小塘、大水沟里也有河泥。因为，大船不能进这些地方，只能用最小的船和耙钩来罱这些河泥。所以，耙钩是罱小塘、大水沟里的河泥用的。”父亲介绍说。 :0)nL
    原来，耙钩只适合在浅水河域工作，劳动量相对小点，技术要求也不高。但罱河泥的量不好控制，而且，一定要两人操作。所以，其罱河泥的总体效益要比其它罱泥夹要差一些。 ;x=r.3OQy
    可见，只有哪里有河泥，人们总要千方百计的想尽办法去捞取。人们舍不得浪费大自然一丁点儿的馈赠啊！

图片:江阴罱河泥照片。华西村提供.jp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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