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消失的老物件之九：百代留声机——唱盘悠悠咏芳（中一））-溧阳论坛

一川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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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发表于: 2022-12-03 23:19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电信

正在消失的老物件之九：

百代留声机——唱盘悠悠咏芳华（中一）

姑公公、姑婆婆和留声机的故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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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傍晚的小村，格外的凄清。寒风犀利的吹着，一大片厚重的乌云压在整个小村的头顶。 5D.Sg;\
通往村口码头的小道上，枯叶在冷风下盘旋飘零于地面及空中。这时，一条孤零零的乌篷船刚刚停靠在村口的码头边。河岸上，二个青壮男人和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正焦急的向黑色的蓬舱内张望。 Fsm6g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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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从低矮的船篷内探出一中等身材、体格魁梧、精明干练的男子。只见男子一手提着一个木箱，一手慢慢搀扶出一纤瘦的少妇。这女子虽神色憔悴、虚弱，却五官精致、妆容秀美。一看，便是富贵千金之体，正所谓“弱柳扶风，病如西子”。 zz[fkH3
    “姐姐、姐夫！”“小姑姑、小姑父！”岸上一长瘦高个男子和小女孩同声呼喊道。 7UY4* j|[C
    “嗯……弟弟、侄女，你们好。”船上女子只是微弱的回复了一下，便停下来喘了口大气。 Q?;Tc.O"/
    “二舅子、小舅子、侄女，你们来了！”船上的男子一边大声回应，一边又把注意力放在身旁的女子上，并万般小心的扶住女子。然后，两人慢慢的移近船头。只见岸上的高个男子也快步跑到了船头，伸手接过女子的另一只手。两个男人把女子接下船后，又一边一个，两人搀扶着女子一步一步迈上码头台阶。然后，三人上了村头的小道。 V*ao@;sD
    “小姑姑，我来抚你！”岸边的小女孩一边对女子说，一边跑过去，抢过了女子的另一只手。 YGC%j
    高个男人和岸上的另一个男人回头到船上后，两人小心翼翼的抬出了一个用棉布包着的一个沉沉的四角方方的器具。 =Q{?!
    于是，一行五人，神色凝重的赶往回家的路上。 q8&l%-d`
    此时，一片片阴沉的乌云翻滚着，遮住了大半个天空，一直压到了太阳落山处的地面上。 %59uR}\
    突然，西边一道炫目的金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刺穿而出，这如血般的残阳斜照射到五人前方的小道上。 5@%.wb4
    “留声机原来是我小姑姑、小姑父家的。听你公公讲：以前，他们就一直住在无锡市里，他们还有自己的别墅呢。留声机就是当年他们到上海买来的。我小姑姑非常喜爱留声机，她还有不少唱歌的片只（溧阳话，唱片的意思。后面括号内的词同此）呢。”当我向母亲问起我家留声机的来历时，母亲慢慢的回忆道，“后来，他们俩从无锡来淦东村时，把留声机随身带来的。那天，天阴沉沉、凉丝丝的。我和你公公，还有你二公公去接姑姑他们回娘家的。接到家时，已经是黄昏了。” ]iGeqwT
    “到了晚上，他们把那件重东西拆开后，原来是一个像家具一样的柜子，特别稀奇古怪又漂亮，听他们讲，就叫‘留声机’。留声机底下的柜子里还放着很多的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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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此百代留声机及大部分唱片都非比寻常：它们应是三、四十年代英国留声机公司（ＨＭＶ）在华的分公司“英商电气音乐实业有限公司”（由于，他们继续沿用原法国“百代”品牌及商标，因此，一般仍称之为百代公司）于上海制售的。 S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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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直到解放前，我们国内还没有出现过一台纯国产的留声机。按现在的眼光来看，此豪华落地式留声机应是留声机界的“劳斯莱斯”啊！ 5wmd[YL
    如今，经过战争和历次政治运动的破坏及损耗，流传至今的老式留声机（即使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内生产的）也已十分的稀有了，为数不多的珍品大多留存在沿海广浙沪等地的藏家手中。 5L:-Xr{
    “那天，因为，小姑姑身体不好，一到我家后，就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开始，家里来了好多亲戚。后来，我娘娘（奶奶）、你公公、小姑父，还有我三个伯伯，六个人聚在一起谈了好长时间。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谈‘无锡、上海、轮船公司、留声机、逃难’啊什么的。我娘娘、你公公等人还眉头皱好只，唉声叹气的。” |ZE^'e*k
    注：我母亲的奶奶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她生育有六个子女，两女四男。因为，我公公是最小，我母亲的奶奶就一直住在我公公的家里，并和我公公生活在一起。 t"Ci 1"U
    “那天，到很晚了，小姑父还播放了留声机，留声机的声音很是特别，是一小段、一小段唱戏的声音，和真人唱的一样呢。我在边上也很新奇，东摸摸、西瞅瞅的，你公公还不准我乱动。我娘娘听了，兴奋了一会儿，还跟着哼唱了几段呢。” a/\{NHs6"5
    老太太后来肯定听了好多次留声机的声音。但，对于我姑公公来说，殊不知，这却是他最后一次接触这台留声机，最后一次放唱这台留声机，也是最后一次聆听这台留声机的声音了。 C+uW]]~I)
    “后来，听你公公讲，娘娘那天晚上还几次起来看我小姑姑，在床上又辗转反侧的，几乎一夜没睡安稳呢。” .=9WY_@SZ
    “第二天，我还问小姑父：留声机是不是送给我们了呀？他摸着我的头笑着说：是的，就是送给你们的。” $:%E<j4Dn
    “后来，听你公公讲：娘娘一直就特别喜欢听唱戏，留声机就是他们送给娘娘听戏的。他们还特意带来很多唱戏的片只呢，另外还有一些很好听的唱歌片只。” =qc+sMo
    “到破四旧前，连有缺损的在内，家里还有五十几张片只呢，其中唱戏的有二十张，唱歌的有近三十张，其它还有秧歌、宣传讲话类等好些品种。”当我向父亲问起，我们家里当年曾经有多少张唱片及唱片艺术的种类时，父亲回答道。 h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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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很多片只上面标有‘百代公司’字样。对咾，还有两张西洋曲的片只在里面呢。”父亲补充道。 k'PvTWR
    很显然，这些唱片就是当年姑公公带到淦东来的。 4")`}T
    如今，这种唱片如果是品相保存较好的话，一般的，单张的市场价可达一至二千元人民币了。 =$Mf:F@
    “小姑姑，我娘娘叫她‘小风’，人长的贵气又好看着呢。小姑父，我娘娘叫他‘春林’，方脸大耳的，魁头也大咾，人也特别和气。具体小姑姑的名和小姑父的姓及哪里人，我就不知道了。” tnaFbmp
    “小姑姑来的时候，病就已经有些重了，走路下床也要人搀好啧。本来，听说小姑姑、小姑父要在这里住三、五天才走的。”母亲继续回忆说，“谁知，就住了一夜，到第二天晚上，又有一大帮房门的亲戚们悄悄的聚在家里，神神秘秘的商量着事情。好像都在谈钱的事情，大家进进出出的。村口及家门口还有亲戚在放风呢。人都散了以后，我清清楚楚记得，到深夜，小姑父就悄悄的走了，而小姑姑则留了下来。后来，小姑父也一直没回到淦东村过。” iX6>u4~(
    “那他们是几几年来的？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来的？他们在无锡城里，为什么要到乡下来？姑公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把留声机从大城市带到乡下来，还要送给太婆婆？为什么那天他们都在商量钱的事？为什么姑公公又要半夜里突然离开？姑婆婆后来怎么样了？姑公公后来又去了哪里？”看来，事情特别复杂曲折，我又问了母亲好多问题。 Vn4wk>b}$2
    “只晓啧（知道）他们是逃难来的。我还知道小姑姑一些其它的事情。还有，小姑父是先到广州，后来，趁夜里游水游到香港去的。那两天，发生了很多事，都是大人的事，当时我还小，有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 @`dg:P*[
    很显然，他潜逃的目的地是香港。那他为什么要逃离大陆？到香港后，他又经历了什么呢？ n Syq}Y3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i?Pnyi
    一个谜团解开，又一个谜团开启。这一系列的谜团一下子困扰着我。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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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19岁就到淦东村了。他们来时，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我白天刚生了我大丫头，养咧床拉头（上）。那天晚上，我阿婆对我说：‘你用红脚盆洗一洗。我要出去一趟，小姑姑家老干老嬷（夫妻俩）从上海来了’。”于是，又隔了一个星期，带着这些问题，我到淦东村找到了我二公公家的儿媳妇，问起当年我姑婆婆、姑公公的相关情况。今年94岁高龄的二舅妈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就对我说，“我大丫头属虎，这样，你自己算算啥，就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咯咧哇。” Kc?4q=7q
    “大姐姐今年73岁了。”在一旁的表兄补充说。 YO.+-(
    “哦！原来，他们是1950年到淦东村来的。”我算了一下，说。 {='Bd6_=
    具体是几月几号到的呢？这可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eFG(2OVg}M
    于是，后来，我又打电话询问二公公家的表兄，确定了大表姐的出生日期：“姚芳姐是解放后的第二年十月初七生日”。我立刻查询了一下，其对应的阳历是1950年的11月16日。 ?/"|tuQMW
    原来，小姑婆和小姑公是1950年的11月16日傍晚时分赶到溧阳淦东村的。 iW^J>aKy
    “小姑婆从上海来了以后，在你公公家呆了一个多月后，以后就一直住在了我们家里。”提起小姑婆，二舅妈打开了话匣子。 dgF%&*Il]O
    “有些事情你母亲也是不知道的，小姑婆的一些个别事情也就只有我知道了。小姑婆叫‘秀凤’，比你公公大2岁。小姑公叫‘史春林’比小姑婆大1岁，他是上沛埠人。19岁时，他娶的小姑婆。”老太虽已鲐背之年，但口齿表达相当清楚、思维记忆十分清晰，“听说，他16岁就开始跟他父亲在溧阳做稻行生意，做了有八年。后来，生意做大了，就落脚在无锡。到无锡去了，就不做稻行生意了，开轮船，搞运输了。” o^vX\a?`u
    “史春林到无锡后，生意越做越好。后来，就自己买了船，开了一个大轮船公司。”淦东村的另一位以前和我公公走的十分亲近的长者亲戚对我说，“你公公还在船上帮他掌握船，做头头只呢。那时候，他红咾、稀帅（潇洒）咾。后来，你公公就到无锡做生意，住在史春林的家里。这都是解放前的事了。” Mn(iAsg
    “史春林有好几条船呢，船是着实大咾。你公公开着轮船到处跑，他人长得又高又帅，出风头的不得了。”一旁，长者的老伴补充说，“轮船还经常在长江里跑，到武汉、南京、无锡、上海等大地方去呢。” Z.Yq)\it
    据我公公遗留下的记事本，记载着他自己的主要经历： k1q/L|')
    “1945年3月至1945年12月，在‘汉口鑫联运输公司’任押运员。” oDV6[e
    “1945年12月至1949年8月，在无锡做柴米生意。” 6ki2/ Q
    “1949年8月至1951年4月期间，在家种田。” !CWe1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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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见，我姑公公是在武汉开的公司，在无锡置房产居住的。 >PSO]%mE
    “那时候，他算该铜钱佬的。解放（1949年）一来，就打倒只咧。”二舅妈对我说，“落了难，就想办法逃了哇。” qEr?4h
    “他开私人轮船公司的，该（溧阳话，富有、财富多的意思）到啧不得了。”长者的老伴又介绍说，“解放时，他是先把无锡的财产变卖后，从无锡逃到上海的。后来，在上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又从上海到我们淦东村来的。最后，去的香港。” \O;2^
    到此，咱们再看一下一些重要的时间线： ?:J_+?{E
    1949年4月23日，这是无锡解放的日期。 H#_Zv]
    1949年5月27日，这是上海解放的日期。 k[D_L`
    1949年8月以后，我公公处理完无锡的生意，毅然离开无锡，回淦东村种田的。这是我公公记载的事件。 WA8<:#{e
    1950年的11月16日，这是他们到溧阳淦东村的准确日期。 M&j|5UH%.
    再根据这些年纪都八十岁以上长者的口述，可见，在1949年至1950年短短的一年半时间内，他们携带着心爱的留声机从无锡逃往上海，再从上海奔走淦东的。最后，史春林被迫潜逃至香港。这样，匆忙间，他们辗转飘零了多地！ YND}P9 h
    这喻示着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肯定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及事件。当然，这是因为时局变化的原因。了解了前后整个事件后，我认为：姑公公对时局和商业有着敏锐的嗅觉和独特的眼光，这也是他能在稳定的政局中，能长袖善舞；在凶险的环境下，能隐忍保全的秘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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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金火炼出”。 (tX3?[ii
    民国是一个动荡混乱、风云变幻的年代。史春林姑公公历经民国、抗战、汪伪民国政府、新中国四个时期商海沉浮和时局动荡的磨练。 \"oZ\_
    我公公是1918年的生人。根据前面二舅妈的介绍，姑公公就是1915出生的，他16岁从商，八年后到无锡做运输生意。因此，他去无锡经商应是在1938年。 Sy|GM~
    他到无锡的前一年，日军侵华，国统区已经沦陷。日本侵略者对沦陷区进行了野蛮的统治。经济上，把沦陷区的经济变为它的附庸经济，进行疯狂的掠夺：例如，将交通运输业等定为“统制业”，企业的经营权归由日方掌握。 C)z4Cn9#
    到1940年3月，在日本的扶植下，汪精卫在南京建立了伪国民政府，统治了武汉、南京、无锡、上海等地区。汪伪政权建立后，在经济上，汪伪政权帮助日军掠夺物资。 +Cw_qS"=
    又据我公公的记载“1945年3月开始，他在‘汉口鑫联运输公司’任押运员”。除去准备的时间，姑公公成立“汉口鑫联运输公司”及购置运输轮船的时间大概是在1939年至1944年间。 ~2"hh$
    所以，在那一段时间，由于有做稻行和运输的经验，他便决定成立运输公司。在沦陷区做生意，既要维护民族大业，又要谋利营生。因此，他免不了和汪伪国民政府打交道，并顺利取得了公司营业执照，开展了运输业务。 qK a}O*
    “在商言商”，史春林有没有为汪伪国民政权运输物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根据我公公的记载：后来“在无锡做柴米生意”来看，姐夫“运”，阿舅“买”，两人连手的可能性较大。所以，推测他运输的主要仍是粮食物资等品种——干得还是他的老本行。 ^;RK-)
    到1945年，公司发展顺利，他便从乡下叫来小舅子帮他管理船队。 80*hi)ux[
    “你公公在帮他姐夫掌船时，他回来和我们讲：他曾经在轮船上听留声机唱歌呢。”我公公的长者曾对我说。 b&+zAt.
    因此，留声机可能也是在1939年至1944这一段时间买的。 G n]qh(N>
    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留声机在大城市风靡一时，能拥有一台留声机是许多人的梦想。中层阶级才会有一台普通的盒式或台式留声机。而拥有像这样高档落地（柜）式百代留声机的，非上层人物或富裕人家不可。 &bW,N
    例如，1935年4月，在上海，保姆带鲁迅的儿子周海婴去邻居家串门，邻居家一台落地式手摇留声机，让周海婴依依不舍、羡慕不已。待他们回家后，鲁迅便毫不犹豫的决定为他购买。 cdt9hH`Cd
    于是，1935年5月9日，鲁迅在《日记》中写到：“下午为海婴买留声机一具，二十二元。”虽然，鲁迅是讨厌留声机声响的。 l,7& z
    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留声机才定下来呢？因为，期间，海婴嫌父亲送来的留声机不够大，而不满意。所以，鲁迅一连给他换了三次。但，事不过三，最后，买来的留声机“还是一种等尺寸的”。 j4?Qd0z
    显然，高收入、有名望的鲁迅，最后，还是权衡利弊、“抠抠索索”的为自己疼爱的儿子买了一个只能放在台上的台式留声机。 Bz/Vz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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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式百代留声机 Kd`(^
为买留声机，大文豪还要在日记上郑重的记一笔。可见，买一部留声机是家庭的一件大事。但是，这样的家庭毕竟为数不多。对于广大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底层市民而言，留声机的价格实在是过于昂贵了。要知道，就是这个数额的钱，足够当时一个普通人花两个月了。这其中，还不包括后期买唱片的开销。 a)JXx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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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nu*+6Y/
   台式百代留声机 q T@h/Y
    而像百代这样落地式大型奢华的留声机，起码要一、二百大洋了。 |nZ^RCHog
    鲁迅在教育部的月工资曾最高达360大洋（银元）。1935年，上海男工一个月平均工资大约21.9块大洋，女工只有13.2块大洋。男女工这点儿钱，刚够哄饱肚皮。 25)9R^
    从二十年代中期一直到三十年代末，全国物价大体平稳。 TC?B_;a
    史春林比起鲁迅来，显然是“豪横”的很。可见，在这一段时间，他已经是财大气粗、风光无限了。 P9bM+@5e
    而且，除了财大气粗，他还很会笼络人心。 $+'H000x
    在1945年3月至12月间，我公公帮他管理船队时，为了给小舅子撑面子，给他“充人”，姑公公史春林把自家贵重的留声机也送到船上，供小舅子消遣一时。 T+v*@#iJ_
    难怪，与我公公要好的长者也说：那时候，你公公在船上，红得很，潇洒咾。确实，依当时的情形来看，身旁有一台豪华的留声机是最好的“显摆”工具。 js<d"m*
    在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败退中国后，依据我公公的记载和相关人士的描述，很显然，姑公公依然经营着他的轮船公司，直至1949年。在做生意期间，他与日伪民国政府和及国民党政府可能都有说不明、撇不清的关系。不然，后来，他也不会到最后时刻，忍痛作出与生病的妻子决然离别的决定。 @gD)pH
    “听你公公讲：解放前，在自己家里，他们还经常邀请名人，用留声机放音，举办舞会呢。我姑姑还会跳各种时髦的舞呢。”我母亲对我说起他们的旧日往事，依然有惊奇的神色。 CaJ-oy8
    这让我立即想象起这样的场景：四十年代中后叶的一天，当夜幕降临之后，疲惫的人们都准备入睡时，无锡市区的一栋别墅却成了另外一个天堂…… P35DVKS
    “夜上海 .J)TIc__|A
    夜上海 T;/GHC`{Y
    你是个不夜城 sllT1%?
    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l56?@-x
    只见她笑脸迎 Cg): Q8
    谁知她内心苦闷 Af;Pl|Zh[
    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N&NBn(
    酒不醉人人自醉 }`B .(3n
    ……” etr-\Cp
    主人以庆祝某事为由，致热情洋溢的欢迎辞后，舞会便开始了。这时候，服务生打开角落华丽、尺寸硕大的百代落地立式留声机，指针缓缓划过唱片：《花样年华》、《夜上海》、《夜来香》等一曲曲正风靡上海滩的流行歌曲从大客厅里悠扬的飘出，聚会的氛围正渐入佳境。 b# N"}-\^
    富丽堂皇的大厅上，光影琉璃的灯光下，十多对着旗袍的美女、西装笔挺的男人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腰肢，穿梭在舞池中。 w(Z?j%b
    舞曲中场，调酒服务生熟练的调制着各种酒品、饮料、点心。舞池边，人们在悠闲的喝着香槟、咖啡闲谈。 32[}@f2q
    娇艳的女主人是舞会的主角之一。 35& ^spb
    只见她盛装打扮：头戴着一顶有蝴蝶结的网纱白色毛呢礼帽，肩披一件花卉纹绣、红色丝绸、带穗披肩，身着小立领、高开叉、蓝底白花的紧身旗袍，脖颈处佩戴着雪白圆润的硕大珍珠项链。 #{8IFA
    女主人一颦一笑之间，时尚而不失优雅，风情而深藏含蓄。凭着娴熟的舞技，靓丽的容貌，女主人笑容明媚，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在舞厅中大放异彩。 'Rn-SD~gIr
    而作为男主人的史春林姑公公则显得更为忙碌，时而和人打招呼寒暄，时而坐下来和人亲切交谈，对各位来宾照顾的一应俱全，让每一位贵客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pbzFzLal
    达官的贵人，娇艳的女人；美味的酒食、动人的节奏；闪闪烁烁的彩色灯光，摄人心魄的留声机音乐；优雅的舞步，浪漫的氛围……这一切让大家沉醉在那个“无羁的年代”里。 u#@/^h;
    真是：珠光宝气，恍惚迷离；酣歌妙舞，香风弥漫。 W%!(kN&d
    此时的姑公公，生意做得更加风生水起了。在经商之余，他频繁的应酬着各式人物，也享受着大城市摩登的夜生活。 hpAdoy[
    “晓色朦胧转眼醒 $N=&D_Q
    大家归去 R |c=I}@F
    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 xm{]|~^JG
    换一换新天地 D~6[C:m
    别有一个新环境 %e E^Y<@g
    回味着夜生活 -F~DOG%
    如梦初醒” %#x4wi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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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声机中，“夜上海”的流行歌曲，充满着爵士乐队的洋气息与江南民间的小调，使活泼欢快的气氛瞬间到达了高潮。 V)^Xz8H_
但是，留声机下，“夜上海”的狂欢真的就要醒了吗？ ,MCT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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