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在这山旮旯处居然还有人认识我父亲这个普通而平凡的人,我仿佛在异乡见到了老邻居,有种想凑上前握把手拍拍肩的冲动,对老人徒生了一种亲热感。 ]?}>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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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我阿爹呀。”我声音在欣喜中提高到了八度,急忙又掏出烟敬了过去。 S70#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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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巧呀?”看得出老人比我还激动,他长满老茧的手接烟时在微微颤动着。我又掏出打火机恭恭敬敬地帮他点上。此时此刻,老人像突然中了大奖似的乐得眉开眼笑,满脸的皱纹像绽放的花儿一样可爱。 "W(D0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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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烟,又笑咪咪地偷偷又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眼光凝视着远处的黛色山峦,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竭力回忆着什么。 E+\?p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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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削瘦的古铜色的胸脯开始不停地起伏起来,仿佛有惊涛骇浪在他心中翻滚着。少倾,他随着袅袅香烟吐出了一句话:“小伙子呀,你阿爹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他见我点头了,又打开了话匣:“嘿嘿,我叫张田庚,和你阿爹同名不同姓。诶,你阿爹是个好人呀!”老人不善言谈,只知道直夸我阿爹是个好人。此事我想知道俩田庚间倒底发生过什么精彩难忘的故事。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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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中,阿爹就是一个急性子的乡下普通男人。只是他受了《水浒》这本书的影响太深,因为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所以经常得罪一些人。母亲说他做事一根筋,要多看看《三国》,台子也有方桌圆桌,他却总棱角有余,圆滑不足。 GlJ[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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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用羡慕的神色告诉我,三十年前我住的舟山村靠山临湖,山转水转,经济发达生活富裕,闻名全县。到我村做小买卖的生意人络绎不绝,后来传说即使挑担烂狗屎上舟山村都能卖掉。 &@lfr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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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张田庚正值壮年,他开荒耕地,在山脚下种了几亩田西瓜。瓜熟时他想卖个好价钱,便披星戴月,挑灯夜战,半夜就采摘好成熟的西瓜,又运到码头,把可载五吨货物的掛机船装了满满的一船仓西瓜。中午骄阳似火时分,掛机终于“叭叭叭”地驶进了舟山村的环村河,找了个码头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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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山上的采石宕口,由于毒辣的太阳光直射,而黛青的石块又容易吸热,所以山宕热浪四起,似乎成了一座火焰山。在山上采石的人简直就是投进炼丹炉里的孙悟空,被蒸得汗流浃背,皮肤水泡四起。 Zv@q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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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酷暑难忍的村民回家吃午饭时,看到一船新鲜的西瓜停靠在了码头,不用张田庚吆喝,便带着菜篮和蛇皮袋蜂拥而至,跳上船争先恐后挑瓜买瓜。 E^)FnX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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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田庚被“兴旺的生意”惊呆了,任夫妻俩有三头六臂,也根本照应不过来生意,夫妻俩急得吵起了架。尤其是几个淘气的小伙子乘他夫妻手慌脚乱时,把一个个西瓜像抛绣球一样扔给了正在河里游泳的村民。 .?u<|4j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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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一船西瓜浅了半船,可收到的钱倒没多少。张田庚急得汗水淋漓火冒三丈。他不问青红皂白,把正在船上挑瓜的人往岸上直赶。他把跳板往船头上一抽,篙子猛往河岸使劲一点,带着哭腔又是挥手又是摇头,连连朝码头上黑压压的人群吼道:“这瓜不卖了,不卖了!你们是个贼村!” lrE"ph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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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走,给我讲清楚,谁是贼村!”正在河里啃西瓜的一个毛头小伙子扔了西瓜,吊着船舷双手一撑爬上了船,一把抓着张田庚手中篙子就要兴师问罪。 RiTL(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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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田庚一看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一沉,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强忍着怒火紧抱着竹篙,陪着笑脸抵赖着:“师傅你听错了,我没说你村是个贼村。” !Q>xVlP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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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头小伙子见张田庚怂了下来,便不再争夺竹篙,他像猴一样从船头踩着西瓜跳到船尾,拾起掛机的摇臂高高扬起着晃动着,扬言要把它扔到河里去。 KkUK" 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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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田庚老婆一见不妙,忙追上去抢夺摇臂,不料慌乱中被西瓜一绊一滑,一跤正好摔倒在小伙子跟前,她索性就地跪着紧抱着小伙子的双腿求饶:“我求求你,摇臂不能扔掉,扔掉我们回不了家了,你不如捧几个西瓜去吧。” 8c) ea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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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岸上如晴空炸雷似响起了一个声音:“老三头,你今天敢把摇臂扔进河里,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U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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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我阿爹刚到码头看到了这一幕,他吼了一声,身子一跃跳上了船头,一把夺下了小伙子手中的摇臂。“靠家凶的东西,你还真以为钱花人的笔头,舟山人的拳头?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的,给我滚滚远点!”阿爹怒斥完后又飞脚一踹,把叫老三头的小伙子踢到了河里。 ]zYIblp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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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头想不到我阿爹会为外村人而同他动了真,他挣扎着冒出水面,边抹着脸上湿漉漉的水边指着阿爹出口粗话。 MnD}i&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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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可不是吃醋的,他性起,操起船上的竹篙朝老三头抡去。老三见势不妙,一个猛扎子钻到水里逃了。可当他在十几米远刚冒出头时,阿爹眼快手快,拾起一个小西瓜就朝他砸了过去。老三头又糊里糊涂头顶“开了花”。 |&4A"2Q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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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状,都哈哈大笑。 ^=x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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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头自知理亏,跟着傻笑着灰溜溜地在河对面爬了岸。 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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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船靠好,跳板搁好,我站在这里看谁撒野!”父亲对张田庚吩咐着,瞪着眼晴扫了扫岸上的人。 2WS*c7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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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刚才谁称的瓜忘记付钱的,赶快把钱送来,否则别怪我到时知晓后翻脸不认人!”阿爹平时帮村邻看日看风水,所以凭他的威望,吐出的话有一定震慑力。 [3X\"x5@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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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有人冒着酷暑陆续地把瓜钱主动送到了船上。在阿爹的监视帮忙下,剩下的西瓜卖得很顺利。 qi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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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船底还剩七八个瓜时,张田庚便坚持不卖了,坚决要送给我阿爹。 TyV~2p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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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说:“今天这几个瓜我无论如何不能收下,如收下和买瓜没付钱的人不一样了?我吃了这瓜就是留下话柄,吃得也不安心。这瓜我要,照斤数付钱,否则我也不买了。” I7_8oq\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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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说:“你俩真要客气,就帮我把西瓜抬到我家去吧!”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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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阿爹见夫妻俩还没吃饭,找个借口请他俩吃了一顿便饭。 $R'?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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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我这几年在外读书,父亲也从没提过此事,便今天才知事情原委。 O[ z0+Q?6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