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鸭先知[复制链接]

阿梅的小排档店开在城郊旮旯处，人流少，生意淡，店几乎快撑不下去了。可阿梅又放不下几个熟客，怕排档一关，这几个爱边喝酒边唠嗑的上了年纪的人再也找不到好去处。阿梅心想:排档挣的钱只要能养活自己，再能赚个热闹，就先坚守着吧。

这天，生意仍如往常一样不忙不闲着。

一位陌生的中年大个男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他往屋角一张空位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没等阿梅来得及招呼他，就先喊了起来:“老板娘，来个十五元的客饭。”

“来了！”阿梅端着一个肉圆一个鸡腿的二荤三素的菜递到大个面前，笑盈盈地又道:“师傅，我这里饭随便吃，还有蔬菜如不够你自己添好了。”

大个没答话，他睁着铜铃似的眼晴把菜扫了一遍，又端到鼻尖闻了闻，然后点了点头，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大个的饭菜盒被吃得干干净净，他打了个饱嗝，从肮兮兮的工作服里掏出钱，朝阿梅招了招手。

阿梅收过钱搭讪着:“饭菜还可以不？”

大个猛点点头，他抹了抹嘴，一把拉着刚想转身走的阿梅，道:“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那男人身如铁塔，臂力惊人，他轻轻一拉，阿梅差点一个趔趄。阿梅忍住心中不满，脸上抹过一道冷冷的笑，问道:“什么事？”

“这样，我有三十多个兄弟这一年半载的要在这不远处的工地上干活，这中午的饭就让你包了，行不？”大个一脸虔诚。

阿梅一愣，想不到天上掉下了一笔大生意，她见大个一本正经的样子继而欣然答道:“当然好呀！”

大个古铜色的脸微微一红，他眼里闪过一些狡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老规矩，素菜和米饭随便吃。”阿梅爽快地脱囗而道。

“这个当然不用说，我只是想老板娘给个团购价，这二荤三素算十二元一份，怎么样？”大个微微躬起了腰，见阿梅没立即答应，他又补充了一句:“兄弟们在外挣钱不容易。”

阿梅咬了咬嘴唇，朝这又露出可怜兮兮的男人眨巴着眼晴，问:“你们工地上不是可自己做饭的吗？”

大个一听，满脸又愠怒起来，操着方言骂了一句:“找了几个烧饭的婆娘，都坑人！不如到你这里吃现成的。”

阿梅听懂了，没再多问，便答应了这单生意。

小排档一下子添了三十多个人吃饭，把阿梅忙得不亦乐乎。

这些民工体力消耗大，酒量大，饭量大，嗓门大，阿梅真的只赚到了吆喝。

如今的菜市场行情比股票行情变化还快，猪肉突然紧俏起来，价格快赶上唐僧肉了。

店里的帮工秀兰看不下去了，她好心提醒阿梅道:“老板娘，这猪肉快三十元一斤了，肉圆再不做小点，就要亏本了。”

阿梅叹口大气，白了秀兰一眼:“肉圆小得眼晴里也塞得进，这事我做不出。先撑着吧，天上的火箭也能跌下来的，我不信这肉价就不会跌下来！”

秀兰哭丧着脸，又道:“鸡腿没涨价，我们干脆二荤就只供应两只鸡腿吧？”

“不行，那不是忽悠人吗？”阿梅把头摇得像摇拨浪鼓。

排档生意仍红红火火，仿佛猪肉涨价是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

这天，午饭时间，三十几个人饿神似又涌进来了。

突然，高个子把刚咬了一囗的肉圆吐了出来，他嚷嚷着:“现在的猪肉怎么一股骚毛气了？”

众民工一听，跟着起哄起来。

大个用筷子把碗敲得叮当直响，他对大伙说:“这肉圆谁希罕，还不如把荤改成全鸡腿算了。”

大伙异口同声道:“对！听大哥的。”

阿梅把秀兰拉到一旁，悄悄问:“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冤枉呀！”秀兰直摆手。

大个端着饭碗，找到阿梅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就答应兄弟们吧，等哪天我们想吃猪肉了再让你做肉圆，好吗？”

阿梅无奈地点了点头。

三个月后，猪肉价直跌，只有十元一斤了。

阿梅有些淘气地问大个:“大哥，兄弟们还不想吃肉？”

大个憨厚一笑:“早想吃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阿梅心一热，眼眶红了起来。

第二天，小排档里又供应起热气腾腾的肉圆了，眼尖的人发现，这肉圆呀长大了。

望着大家满脸的欣喜，阿梅打趣道:“那天要是素菜涨价了，你们可别说又不喜欢吃素菜了。”

大个津津有味地嚼着猪圆，又狡黠地笑了。